【我的世界乙女向】天作之合
我要和所有人炫耀我艾草女神给我做的生贺神仙饭，吃的我泪流满面特别懂我想看什么啊啊啊
*迟来的生日贺文！@🍙 生日快乐（寸不已了真的很晚啊啊）
*骷髅Sniper单人向
*现代pa但是非拟人
*严禁抄袭！
初春总是阴雨连绵。
你有意走在小区的屋檐下，却还是沾湿了一侧肩膀，肩上的湿痕很重，冷冰冰黏糊糊的让你很不舒服。你懊恼着为什么早晨没有带伞出门，耐着性子继续自己的路程。
阴湿的煎熬在你走到一处院落前时终于结束了，无论此行的结果是什么，你终于露出了松一口气的微笑。
这片住房的一楼都是带院子的，面积不大，白色栅栏修得高高的，显出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势，你必须踮起脚才能看到里面的风景。不过，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，再好的院子里大概也长不出什么来吧。
你还是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。
里面的人影晃了一下，亮眼的粉色一闪而过。那是院子的主人吗？你心中一跳，来不及按响手边的门铃提示对方有拜访者，脚边突然窜出一只湿漉漉的小猫，仗着身躯柔软直接从栅栏缝隙中间挤了进去，紧跟着小院里传出了乞食的喵喵声。
“又是你？也难怪，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，很难找到食物吧？”
院子主人的声音懒洋洋的，带着一点没睡醒的沙哑，不紧不慢像是另一只养尊处优的大猫咪。
你心想待会儿院子主人可能就要进去拿食物了，赶紧按了门铃，心中一阵紧张狂跳。事实上在这扇门打开以前，你还不算真正了解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，不过既然他会喂养流浪猫，那么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。
院门吱呀一声开了，初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件粉红色的针织羊毛衫，看起来休闲又惬意，只是有一个问题……
“你——您是Sniper老师？！”你吃惊得连打招呼都忘记了，“原来是骷髅吗？”
“嗯？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，骷髅不算是珍稀物种吧。”
穿着粉红针织衫还会喂猫的骷髅单手搭在栅栏门上，目光在你身上打量了一会儿，留意到你肩上的湿痕，往后退了两步给你让出空间，“进来吧。”
就这退两步的功夫，你看清Sniper的左腿裤管空荡荡的，和你所了解的一样。
他是一个瘸子……
失神间，你仿佛听到他在无声叹息，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，连忙走了进去。Sniper对你的到来并不意外，因为你们先前在线上私聊过，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他才把住址给了你，并约定好见面的时间。
可你完全没想到那位Sniper老师居然是一只骷髅啊！看他那白森森的骨架！从袖口里伸出来的格格不入的腕骨！你一直不理解骷髅穿衣服有什么意义！
据说以前骷髅还是敌对生物呢，他们会在夜晚朝玩家拉开弓弦，射出利箭！
透过那对漆黑的眼洞，你都不知道他在高兴还是生气！
但你还是走进了这个骷髅之家，一股暖气扑面而来，瞬间救活了你冻得僵冷的身体。
小流浪猫也毫不见外地小跑进来，找到暖气片下面的猫碗，坐下来等待投喂。
Sniper轻轻带上了门，示意你随便坐：“喝点什么？”
“不用了……”虽然你现在身上还是很冷，但不喝陌生人——不，陌生骷髅家的东西算是常识，说实话对方直接约你在家见面已经让你有些犹豫不决，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来的。
Sniper也没有强求，低声说了句“请等一下”，就转身蹦跳着去给小猫准备猫饭，同时腾出空间让你熟悉一下这个客厅。
你坐在沙发上拘谨地打量Sniper本尊的住处，客厅面积很小，几乎一眼就能看明白。墙壁被粉刷成柔和的鹅黄色，暖气片贴着墙角，墙壁上还安装了金属扶手，方便断了腿的骷髅在家里自由活动。
电视，茶几，布艺沙发，都是平淡素雅的家居风格，一如他的谈吐。
照片摆得到处都是，这是你最想看的部分。
是的，这只骷髅是一名业余摄影师，由于残疾出行不便，因此准备招募一个助手。你在网络上看到他的作品之后，萌生了应聘的想法，今天应该算是正式雇佣你之前的最后面试环节。
你欣赏着Sniper亲手拍摄的照片——怪如其名，他是一个天赋极其敏锐的镜头捕捉者，画面处理得非常好，几乎每一张都能让你忍不住为之停留。若非如此，你也不会大胆地自告奋勇，愿意以低廉的价格充当他的拍摄助手了。
Sniper把晾好的猫饭放进小猫的碗里，招呼你到一旁的工作室，这里不如客厅暖和，好在你已经缓过来了，进门就用好奇的目光探索他日常接触的一切。
他也默默观察着你的神情，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，把你的思绪唤了回来：“那么再谈谈薪酬和工作内容方面？如果你对我们的合同有任何想法，现在都可以提。正式签字之前，你还有最后的机会。”
“干嘛说得那么扫兴，我在线上就说过没意见了。”你立刻回答。
Sniper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在你摸不准他是不是觉得你太轻率的时候，他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语气开口说：“你知道，我开的价格并不高，而照顾一只瘸了腿的骷髅……”
他微弱的声音顿了顿，似是带着几分自嘲。
“我甚至没有注明我是一只骷髅，不是因为我忘记了，是我知道很多生物觉得骷髅吓人，标明的话我就更招不到助手了。你瞧，我是个吝啬鬼，还爱说谎呢。”
Sniper莫名陷入某种伤感当中，看得你一愣一愣的，搞不懂他想表达什么。
怎么，难道有才华的艺术家都是脾气古怪、神经兮兮的吗？
你还是决定明确一下自己的态度：“不会啊，虽然我确实不习惯和骷髅相处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感觉您并不可怕。”
你的目光落在他的粉红羊毛衫上，温柔梦幻的色彩装点在一具骨头架子身上，冲淡了亡灵生物原有的恐怖，完全没有幽异阴森的感觉。再说一只会照顾流浪动物的骷髅，怎么可能会吓到人呢？
“我很喜欢您的作品，所以还是想试试这份兼职。请多多关照了，Sniper老师。”
你坚决的态度终于打动了Sniper，他不再计较你的想法，嘀咕着多多关照之类的话，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小小的贴纸递给你。
“那么之后就拜托你了。你知道这个吗？这是心情贴纸。骷髅和其他生物相处的时候，这个小玩意能帮上大忙，毕竟我们亡灵总是死气沉沉的不够活泼嘛。”
你应了一声，立刻意识到了心情贴纸的用途，对于没有表情的骷髅而言，这些贴纸能够最大限度表达情绪，也方便了生物之间的友好相处。
而此刻，躺在你手心里的，是一张灿烂的笑容。
身为助手的工作很简单，不需要具备摄影方面的专业知识，这些Sniper自己都能搞定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帮忙搬运设备（还有他本人）的苦力，为了不久之后的拍摄湿地的野外活动做准备。
所以，当Sniper得知你是一名女性的时候，他产生了犹疑。
女孩在体力和耐力上的确不如男性，而且Sniper很少接触异性，事实上他不确定女人是否都如自己听说的那样娇气。一个虚弱而娇嫩的姑娘是无法照顾好残疾骷髅的，所以Sniper当时在聊天框删删改改了好久，还是向你提出了质疑。
“您这是刻板印象！”你没好气地回答他，但你要怎么证明你可以胜任这项体力活呢？那当然只能面谈了。
或许是你一时冲动，又或许是对那些摄影作品的印象过于深刻，你没多想就和Sniper约好了线下见面，反正他缺了一条腿，你在心理上就没那么强烈的防备。
结果，现在正式见面了，Sniper居然压根没提让你背上所有设备证明自己体能优秀的事儿，直到你主动追问，他才不露声色地回答你。
“因为没必要。本来我还在想你今天会不会准时到，结果你没有让我失望。我留意到你没带伞，即便如此你还是按照约定赶到我家门前，那一刻我心里就有了答案。”
你并不虚弱，也不娇嫩，相反你还带来了一份沾着雨水的礼物呢。
你尴尬地揉揉鼻尖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——事先不知道他是骷髅，你带了一份蛋糕。
会直接漏出来吧……？
好在Sniper并不介意，很礼貌地和你道谢，擦净纸袋上的湿痕，把蛋糕拿出来放在了你面前。甜腻的气息散发出来，吸引了刚吃饱饭的小流浪猫，但真正引起你的注意的，是他端起蛋糕碟的纤巧骨手。你从未见过如此优美的手部骨骼。
光滑，精致，似乎有陶瓷的釉色。
“正好没什么招待你的，这个蛋糕就留给你了。”
可惜他是一只骷髅，你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半分情绪，但是低头一看，蛋糕盒上不知何时粘了另一张心情贴纸。
贴纸的表情是——“😋”。
“多谢款待……好久没收到礼物了。”他坐在茶几另一侧的沙发上，姿态随意地靠着抱枕，安静地注视你面露惊喜的模样。
这一刻你又在心里更新了对他的印象。
一只有些孤独的，细致的，性情温和敏感的骷髅。
工作方面的事情谈妥之后，你和Sniper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。你跟着他到附近的公园和街道踩点，履行助手的职务替他保管那些又重又昂贵的摄影设备，同时还要在崎岖不平的路段为他提供一些帮助。
平常Sniper会拄着拐杖出门，看得出来他的平衡感很好，日常生活完全没有问题。如果不是为了去野外拍摄，恐怕他真的永远也不会招募助手。
你有些好奇他失去那条腿的原因，但这个想法十分失礼，所以你始终没有问出口。回想起你第一眼去看断腿时他的反应，你相信他始终是介怀这件事的，另一个让你如此确定的理由，是Sniper小得可怜的社交圈。
有关女性的疑问让你对这位摄影师先生大跌眼镜，要不是当时他的态度比你还要扭捏，你都快因为这场误会对他失去好感了。然而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呢？其实Sniper老师几乎没有任何熟悉的异性。
确切来说，他连朋友都没有。
这就让你很吃惊了，很难想象他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，又是如何爱上摄影的。
结束拍摄以后，你帮Sniper一起把设备带回他家，他送了你一张新鲜出炉的街拍作品，来弥补之前的种种误会。你见有机可乘，干脆下次带了回礼——当然是骷髅都爱用的小贴纸——在你的努力之下，你们慢慢熟悉起来。
你对Sniper的一切都感到好奇，他那件宽松柔软的大毛衣，他和流浪猫的故事，他的小院，他那井然有序、却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生活……你期待他把一个接一个故事亲口告诉你的那一天。
假如Sniper知道你是如何想的，肯定会被你的热情吓到，然后立马解雇你。他害怕过多的社交接触，在保持最基本的礼仪之外，他做不出任何更进一步的举动。和他的性情相比，他拿来向你表达友好的心情贴纸都称得上是夸张性表演了，难以想象哪天Sniper的贴纸不慎用完了，你们之间会陷入什么样的尴尬境地。
你会远离他的喜怒哀乐，这是你绝对不希望看到的，所以你送了很多很多贴纸，期待Sniper可以借此表达更多鲜活的情绪。
“谢谢了，但我不觉得我需要在你递给我一个杯子的时候，还拿出一张贴纸给你。”
Sniper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的小心思，保守的性格让他有些抗拒。
“你还是别对我抱有期待了。”
他的态度刺伤了你。你还什么都没有说呢，他怎么假定你抱有什么期待——该死的，你只是希望他多准备一些贴纸以备不时之需，为了你们之间的正常交往考虑。
“这些只是市面上流通的最普通的贴纸套装，压根算不上什么期待。您是不是脱离社会太久了，就连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礼物都能让您的世界兵荒马乱？既然如此，您又是抱着什么心态把作品送给我的？”
你立刻反驳起来，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那点隐隐作祟的自尊心，忽视了内心阻拦的声音，带着一点不该存在的恶意继续说了下去。
“怪不得您没有朋友，Sniper老师。”
现在好了，你很想知道他是否会使用💢贴纸，那可就太讽刺了。
但Sniper什么也没有做，既没有把愤怒贴纸砸你脸上，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发怒，他只是陷入长久的沉默，久到你的怒气褪去，不安感重新占据你的心情。
“拍摄项目近在眼前，我不想临时更换助手。”半晌，你听他缓缓地回答，“拍摄结束之后，你可以不用来了。谢谢你的关心和批评，我确实还没搞懂正常的社交距离。”
什么意思……？你懵了一下，不是因为他准备在活动之后解雇你，而是最后那句让你难以理解的话。
就算他缺少了一条腿，也不意味着他的社交受到限制。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，你从未见过Sniper表现出任何情绪或心理问题，确切来说他稳定得可怕，就像一具真正的骨架。你本以为他只是天性孤僻了一点，然而他却在告诉你，他其实是“不正常”的。
你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，决定还是先道歉再说。
“我很抱歉说了那么过分的话，那不是我的本意，我只是……”
“我没有生气。”
和你想象中一样，没有心情贴纸的骷髅，不管说什么做什么，呈现在你眼前的都是静物似的冷漠。
“好吧。”
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收了回来，你耸了耸肩，还是把贴纸拍回Sniper怀里，“但是作为暂时有幸未被解雇的助手，希望您早日接受正常生活，这是我现在对您唯一的期待。”
“你……”哪怕是Sniper，也忍不住想说点什么，然而你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，转身离开了他的房子，只留下一句强撑的道别。
你那点可怜的小心思被戳穿了，还被一时的情绪支配，为了掩饰混乱的心情出口伤人，现在你相信你们之间彻底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了。
然而拍摄日期并不会因为你的挫败往后延迟，Sniper早早开始打点野营的行装，最后的几天内他不再出门，独自规划了几十种行程，终于挑选了几个方案过问你的想法。你吃惊于他规划的细致和专业性，这完全不是一只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怪物能做到的，他对野外行动的熟练程度，根本用不着你操心。
作为一名助手，你能做的好像真的只有愚蠢的体力活。另外，Sniper对你的态度依然平和，就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，对此你更加沮丧之余，也不敢怠慢他交代给你的工作。既然他可以做到若无其事，那么你也可以。
你们如期踏上旅程，Sniper对于交通出行可以说完全不在行，该花多少钱、用到什么证件，他干脆都交给你去办，简直像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。
说他和社会严重脱轨，该不会是真的吧？你心里默默吐槽，除了必要的谈话，你再也没有和Sniper愉快闲聊过了，这个疑问当然也就憋在了心里。
一路无话，Sniper顶着用于遮阳的浅绿色针织帽，窝在火车靠窗一侧的座位上，如你平常所熟悉的那样懒洋洋地打盹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苍白的骨骼上，亮得耀眼。
和其他亡灵生物相比，Sniper对阳光的享受简直可以归为异类。
可你莫名觉得他与阳光、鲜花和雨露都很搭，即便他是一只骷髅。
你挪开视线，无声地叹了口气，你们之间的缘分恐怕很快就要结束了。
只是有点愧疚，你无意刺伤他的心——尽管骷髅没有这个器官，但Sniper是有灵魂的——你还是希望好好和他道个歉。临别之前，或许你应该再和他好好聊一聊，你想重新告诉他关于你如何在网络上注意到他的帖子的故事。
意外总是说来就来，虽然Sniper事先做了周到的准备，可还是无法抵挡传说中的不可抗力，确切一点说，那是一群长了羽毛的强盗。
野生鸟类通常是不亲人的，不知你们算走运还是倒霉，遇到的是未被完全野化就急着放归的金刚鹦鹉。它们因强悍而具有破坏力的喙而得名，把这片湿地作为自己的栖息地，然而好像还没有忘却人们的好意，见到你们就齐刷刷聚过来，亲切地嘎嘎叫，希望你们给点儿唾手可得的食物。
“它们应该被放生在雨林的湿地而不是滩涂上，而且野化的程度还是不够，饿了就会靠近人类，这样的救助毫无意义。”Sniper无奈地吐槽起来，这些鹦鹉好像把他当做长相奇怪的树杈，争先恐后想站在他身上，将他装饰成一棵色彩绚丽的圣诞树。
你一边拍打试图站在你头上的鹦鹉，一边对眼前的景象止不住发笑。
“你还在笑？快检查一下它们的脚环，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把这些鹦鹉送回它们该待的地方，直到它们的野化训练彻底完成，然后送到真正适合它们的地方去。”
Sniper是对的，你笑够了之后就去抓那些鹦鹉，但它们看不见食物是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，无奈之下你只好去背包里翻找有没有饼干或者坚果。
之后的事情想也知道，聪明的鹦鹉瞄准了你们的行李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劫活动，混乱中鸟类锋利的爪子划伤了你的脸。你尖叫了一声，抱住脑袋害怕受到更多伤害，Sniper连忙把你拖到一旁，用驱散野兽的喷雾对着鹦鹉好一顿输出，这才勉强逼退它们。
可惜背包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洗劫，物品被翻得到处都是，几个罐装食品被啄开，流得遍地都是，这群鹦鹉就像喂鸡一样聚拢过去抢食。Sniper没有去管满地的狼藉，第一时间过来看你。
“你的脸——老天啊，快清洗一下！我给你上点药……如果还能继续用的话。”
眼看药品也被鹦鹉当成了食物，他终于忍不住咒骂起来，“这些野蛮的鹦鹉！它们的放归对当地生态简直是一场灾难！”
哇哦。你心里暗暗惊叹，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见他这么不高兴。
“我没事，所以你找到了吗？”
“当然，我的眼力可不差劲。”
Sniper真的从废墟中挖出了一瓶包装完好的消毒药，你勉强扯了扯嘴角，往前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脸交给了他。
清凉的药水敷在脸上，你终于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刺痛。
“现在我开始疼了。”你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。
Sniper一边给你清理伤口，一边充满同情地回答：“这是自然，大型鹦鹉的爪子就像小刀一样，你现在应该祈祷这儿不会留下疤痕。”
“所以你会付我工伤费吗？”你甚至还有心思调侃。
“额？当然……虽然我没有脸皮，可如果让你破相了，我也会过意不去的。”
骷髅没有脸皮？好吧，的确是这样的。
你忍俊不禁又扯了一下嘴角，立刻他按了下去，责备你不该乱动。新鲜伤口经不起这样折腾，很可能会导致撕裂，那样更糟。
他的指骨托起你的脸，压在你的唇上，引起一阵奇妙的战栗，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难得的身体接触上，对于他的告诫点头称是。
“Sniper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我是说，你介意伤疤吗？”你借着这个机会轻声问道，也许以后你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问他了，“你说过，你会觉得过意不去，我该如何理解你的意思呢？”
“你这是在咬文嚼字吗，小姐？很严谨的做法。”
这个敏锐的白痴居然还在和你开玩笑，“我确实应该说得再明确一点，我保证会承担你的医药费直到这道伤口好起来为止，假如真的留下疤痕，我承诺会支付一笔额外的赔偿。当然了，我们的合同里并没有提到这一条，这是出于……”
出于什么？
人道主义？还是你们剩余不多的交情？
“你真的应该把这一条写在你那张不规范的合同上。”
你有些不满地嘟哝，注意不牵扯到脸上的伤口。
Sniper耸了耸肩，没有继续和你争辩，原谅他不擅长制定规矩，他就是这种散漫的个性嘛。
你们的话题告一段落，他帮你处理好伤口并妥善包扎好，这才转头检查那些昂贵的摄影设备，确认无恙后松了口气。这时候你也意识到，Sniper是一只行动不便的残疾骷髅，遇到情况应该是你保护他而非他保护你。
心情五味杂陈，一时间竟理不出头绪，你索性走过去帮他一起整理。被鹦鹉这么一闹，原本定好的行程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，但你拒绝了Sniper让你回去的建议，坚持陪他完成了整个拍摄过程。
春季傍晚的湿地气温还很低，水面清凌凌的，倒映着半片天空的晚霞。夕阳一点点沉下去，几乎每次眨眼都能看见新的变化，夜色从水面尽头晕染过来，将周围的树林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影子中，世界之大却好像唯独你们落了单。
黄昏为何让人如此孤寂不安？
你舍不得移开目光，Sniper也是。你们站在一起，默默凝望着在这儿每天都会发生的自然景观，分神之际，只听他按下快门。
“在城市里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。”
这就是为什么我爱摄影——你仿佛可以听见Sniper这么补充，可他什么也没说。
于是你期期艾艾地接过话茬：“我希望你以后也能经常看到。真心的。”
“谢谢，你一向是个坦诚的人。”
Sniper的话语给了你一些鼓励，刚才一起驱赶鹦鹉、清理伤口的举动好像把你们之间的隔阂变得越来越薄，直到你再次开始心怀希望，渴望踏出那一步。
你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，披着最后的霞光独自走到滩涂上，在脚下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圆。
Sniper被你的动作吸引住了，他问你在做什么，你用行动回答了他。
很快，你在富含水分的绵软泥沙上，画了一个大大的流泪的脸——😢
“这是我的‘心情贴纸’。”
你的声音低低的，由于脸上还贴着纱布，看起来面无表情。某种程度上来说，你现在和骷髅的处境没什么区别。
并且，你现在确实很想哭。
几天前的争执让你想哭，他为你包扎的动作让你想哭，黄昏将尽时间流逝也让你想哭。
Sniper注视着地上那张哭唧唧的表情，你更想哭了。
他不会理解你的心思的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其实压根用不着心情贴纸，因为你无法克制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脸上的纱布。
Sniper变得手足无措起来，你的眼泪大概吓到他了，他可不知道要怎么哄一个情绪突然爆发的女孩停下来。
而且他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哭起来，是因为落霞沉沦令你感到凄凉吗？还是后知后觉心疼脸上的伤口？那些鹦鹉一定吓到你了，可你又为什么要道歉呢？
“你是说之前的那番话？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纠结，而且反应如此剧烈。好了好了，你先别哭，看在你的作品够大够圆的份上，我原谅你了。”
Sniper努力说一些俏皮话，给你一张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，但是毫无效果。
沉吟了一下，他还是选择向你坦白自己真实的想法。
“其实我确实有点伤心，你的言辞很尖锐，那些话刺伤了我……不不不，别哭啊，你并没有说错什么。事实上，你是对的。”
虽然骷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，但你还是感受到了悲伤的气息，Sniper盯着地上的那张哭脸，就好像是把这份快要哭出来的心情传递给你了一样。
他无声地叹息着，似乎回到了初见时被你盯着残缺左腿的那一天。或许，还要更久远。
“我的确和社会脱节了很久，光是适应就花费了全部力气。我抗拒和其他人社交，觉得孤独才是最合适的伴侣，于是干脆逃避外界的一切，蜗居在家中无所事事。但那并没有让我感到安心。我错了，我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备受煎熬，痛苦的心情被孤独放大，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具真正的骨架，可以摆放在黑暗的角落里，谁也发现不了……
“很抱歉让你听到一个如此糟糕的我，又懒又堕落，对一切都失去兴趣，仅仅是还没死透而已。但是请你不要责怪我……唉，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，跨越心理的障碍很难，尤其是当你只剩下自己的时候。
“直到有一天，那只小流浪猫意外闯进我家，它以为这是一座废弃的宅子，可以遮风避雨。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？就连一只小猫都不害怕我了，它成为我家唯一的客人。我给它准备了一点吃的，看它到处探索我家最后选了门边的角落，开始安逸玩耍，像极了我曾遇见过的小孩儿，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想哭又想笑，突然也想找一点乐子。
“我看着眼前的房子，手里捧着一堆不知道怎么花的钱，告诉自己瘸腿的骷髅总比小流浪猫要强点儿吧。最后我拿那笔钱买了我的第一套摄影设备，这样我就有理由四处活动一下，也不至于浪费天赋，听起来还真不赖。现在我感觉自己好多了，只是依然不想和人接触，实在是太勉强了，我还没有准备好，也可能永远不会开始准备。”
“你是对的，这是一种心理障碍，或许还没有恶化到疾病的程度，但它的确限制了我。这让我想起了……玩摄影的初衷，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敢抱有太多期待，又怎么能坦然接受你的期待呢？”
你在脑海里复盘了好几次，终于尝试确定一件事：“所以，你并不是在拒绝我，对吗？”
“我不好说。”Sniper哼哼道，他好像拒绝过一次，然后把你惹毛了。
冲突会让他感觉很不安，他讨厌麻烦。
“别拒绝我，Sniper老师。”
你的声音沉下来，鼻音还是很重，原本坚决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撒娇和央求，“就像你说的那样，摄影的初衷是为了让你自己变得更好。什么样的骷髅算是好骷髅呢？其实，我认为你已经做到了。你帮助弱小的流浪动物，拍摄漂亮的摄影作品，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你拿手帕擦掉脸上的泪痕，用力擤了一下鼻涕。
“我对你抱有期望，是因为被现在的你吸引，想和你继续相处下去。从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时起，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行动了，并且真实的你让我更加坚信你值得。也许最开始我们对彼此都有误会，你不了解女性，我也不了解骷髅，但我们很快就和解了，不是吗？我们让彼此变得更好，至少比以前好那么一丁点，但完全没必要看作是负担，我们相遇就是为了弥补自己。”
Sniper扭过纤细的颈椎，安静地望着你。骷髅没有眼球，可你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视线停留在你的脸上。
你的脸热热的，也许是伤口发炎了，在纱布的掩盖下隐隐作痛。
但你还是决定和他说清楚，关于你偶然间看到他招募助手的帖子，关于帖子里那些惊艳动人的作品。
你无意识地笑了起来，尽管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说出口，并不是最好的时机。
但或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。
“很荒谬吧？在我们素不相识的时候，我已经喜欢上了你。”
“你赋予作品灵魂，而我正好在万千人海数据中，一眼看到了它。”
“所以Sniper老师，你不需要为我的期待改变什么，你已经很好很好，不需要再焦虑和躲避了。”
最开始你可没想过自己会在毫无准备的时刻，对倾慕的对象说出这番肉麻的话来。
那天Sniper什么也没有说，天色已晚，他轻声劝你好好休息。
你以为这会是一个不眠之夜，事实的确如此，你听到Sniper在外面独自待了很久，也许他被你那不合时宜的告白给吓到了。他要怎么面对如此莽撞的热情？他以前收到过任何爱慕之词吗？他会给你什么样的回应呢？
拜托了，Sniper老师，做骷髅别这么差劲。
至少给一个答复，这是你现在唯一的愿望。如果他希望你从此别再出现，你自然会离他远远的；如果他不希望你们的关系发生改变，你也愿意继续做他的助手，第一时间欣赏到那些饱含灵感和巧思的佳作；如果……
你不敢想了。
伤口好疼，你睡不着。
次日你眼球干涩地从帐篷里爬出来，瞥了一眼身边另一顶帐篷，门帘还拉得紧紧的，看样子Sniper并没有起床。他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，不会强迫自己失眠了几小时后还坚持爬起来拍清晨的霞雾和朝阳，现在他一定还在安静补觉呢。
你走到滩涂上，早晨的空气还充满湿气，昨天黄昏你画的哭脸线条也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模糊，要不了多久泥沙就会在水分的作用下恢复原状……
但是，好像有什么不对。
你意外地擦了擦眼睛，确定这不是因为眼睛红肿导致的看错，然后重新确认脚下的图案。
圆圆的大脸盘子依然在哭，泪滴悬挂在腮边未曾改变，唯一变动的，是原本向下撇的嘴角。此刻这根线条微微上扬，让整个表情变了味道，你看到的是一张哭泣的笑脸。
你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，该死，这到底代表原谅还是什么？可恶的骷髅，他甚至不愿意说明自己的心迹，只愿意和你玩含蓄的画图游戏。
你咬了咬牙，想用脚把这张暧昧的笑脸擦掉，结果直到Sniper准备好新的材料，这个表情依然大大咧咧留在滩涂上。
有够别扭的。
首次野外摄影项目圆满落幕，你的心也被折腾得七上八下，恨不得扒开Sniper那颗洁白的头骨，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想法。你想回去之后拿出签好的合同，问问他有关工资和补偿的打算，但是你害怕再和他发生冲突，这倒不是道义上的问题，你莫名对Sniper的善意有种天然信任，就像那只闯入他家的流浪猫。
你不敢缠着他，你不能缠着他，你不屑缠着他。
回到住所后你也没有再和Sniper发消息，倒是他主动问你是否平安到家，仔细想想这居然是他第一次关心合作之外的事。你按部就班给他回复，等了很久，终于收到了新的消息。
【好，早点休息。】
非常中肯客气的文字信息，看不出半点非分之想，哪怕你把屏幕盯穿也一无所获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新的消息打搅了你的手机。
【我明天把报酬打给你。】
那你能直接打（电话）给我吗？你心想，算精神报酬。
【谢谢你。】
谢个屁。
对话框一直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”的字样，你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，最后决定装睡。
你决心做一个撩完不负责的恶劣女人，或者应该叫欲擒故纵？没办法，谁让你面对的是一只慢热的骷髅呢——然而幻想是美好的，现实却充满嘲弄地让你现出原形——消息提醒再次响起，回过神你已经从床上跳起来，把手机紧紧攥在手中。
没办法，谁让你面对的是他呢？
【所以，】
你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迟疑的语气。
【你觉得骷髅怎么样？】
天啊，你真希望能当面听他问出这句话。虽说Sniper或许不会流露出太多情绪，但你想要捕捉到更多值得留在记忆里的东西，远比聊天记录更直击你的心。
你应该回复什么呢？
我超喜欢，棒极了，骷髅的形态没有消减我对你的丝毫好感……会不会太热情了？啊啊，这和骷髅又有什么关系呢？他怎么会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骨架摆件，他是会穿着针织毛衣修剪花园、安逸地晒着太阳摆弄相片、脚边还围着一只毛茸茸的Sniper老师啊！
你深吸了一口气，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。
【我不好说，但是认识你之后，我喜欢上了骷髅。🥰】
要尽可能自然地表达你的感情，不至于让他有意忽视，也不至于让他产生远离的念头，就像逗猫一样。总算开了一个好头，你已经在思考应该去哪里开始你们的第一次约会了。
到底是谁说要欲擒故纵的……？
事情突然顺利起来，你们真的开始约会了。你知道Sniper很在意自己是个骷髅，又是一个瘸子，因此你们避开人声鼎沸的闹市区，选择了一处安静的公园。
Sniper给你带来了最新鲜的玫瑰，这是今年他的花园里盛开的第一支玫瑰，细心地剪掉所有的小刺，用一根雾蓝色的丝带系着。他把玫瑰放进午餐的花瓶里，和你聊花卉、摄影和湖面上游弋的鸟类，倾听你的话题并偶尔给出评价。
这是一次很愉快的约会，没有牵手拥抱或是接吻，仅仅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谈话。但你已经足够惊喜了，你相信他也是。
于是不久之后有了第二次，Sniper邀请你一起去踩点，好为下一次摄影计划做准备。他邀请你继续担任他的助手，以及幸运的是，金刚鹦鹉并没有对你的脸造成永久性的破坏。
Sniper的摄影技术越来越好，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位天赋卓越的摄影师，但他始终保持不温不火的态度。他不信任赞誉的声音，只是把这项事业当做爱好经营下去，当然你是一个例外，那些作品时常留下你的身影。
也许他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相信别人，但幸运的是，他终于不需要再掩饰和逃避了。
某天你的房门被敲开，入眼的是一支攥在骨手中的玫瑰，丝带打结的位置贴着一枚时下流行的心情贴纸。
“命运的洪流终于让我遇到了一件好事，那就是把你带到我面前，不会再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了。”你听见他的声音微微颤抖，明白他终于鼓起勇气跨出了那一步，“我不能错失良机。”
“你愿意……成为我的伴侣吗？”
命中注定，天作之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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